2015年,新生代導演程偉豪所執導的首部長片《紅衣小女孩》上映,不僅在全台創下超過八千萬佳績,更榮獲金馬多項提名,使得《紅衣小女孩2》還沒上映,國外版權熱門度就已橫掃亞洲。程偉豪的作品不但讓自己聲名大噪,相同類型的台灣電影也因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讓不少影迷驚呼「台灣的電影出現了新的希望」!
《紅衣小女孩》藉由深根在台灣人心中的可怕傳說,並以恐怖節奏不斷堆疊,進而勾出觀眾心中的「恐懼」,你很難想像這居然是由一位「七年級」生的新銳導演所拍出。兩年後的現在,程偉豪所執導的新片《目擊者》,以類型片之姿再度回歸電影市場,以詳細刻畫人性及加入台灣文化的敘述手法,重擊台灣觀眾對台灣電影的想像,上映十天票房就已突破2250萬,究竟程偉豪是個什麼樣的導演,透過Knowing專訪帶你一同踏上他的導演之路。
「導演」之夢就從國中談起….
問起導演心中是何時出現「導演夢」的,程偉豪說「其實導演夢在國二就有了」,當時程偉豪在高雄,而當年剛好是大量好萊塢電影進入台灣的時候,像是第五元素、變臉等商業電影,而每天都會騎著腳踏車到電影院看早場電影的他,某一天心中就突然出現了「哇!如果能操作這些東西肯定很有趣」的想法,也是因為這個想法而慢慢將他推往導演之路。
儘管他在大學念的是廣告行銷類的科系,但當時數位時代出現,不像以前只能用底片,他就發現在拍攝及剪輯上的操作並不如想像中複雜,而自己好像真的做得到的時候,拍片的興趣也就隨之爆發,接著他從社團開始實行這個興趣,他笑說「那個社團明明沒有說要拍宣傳片,我還是說來吧!我們來拍宣傳片」,於是自己想了個腳本,找了一些學生一起來拍,「我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一直練自己的身手」。
後來一直到程偉豪上了一堂對他來說相當重要,名為「作者風格研究」的通識課,程偉豪說他在透過做報告與跟老師講解的過程中,開始了解到導演作者風格、整體的電影美學,以及鏡頭電影語言時,更加觸發了他一定要繼續深根這個夢想,也因此他去考了台藝大,並陸續在研究所時期拍了包括《搞什麼鬼》及《狙擊手》等創作短片,才開始了電影的生涯。
恐怖片及犯罪片可以說是新導演的入門款
無論是《紅衣小女孩》或是《目擊者》,這兩部電影都屬驚悚類型,對於外界常問他是不是對這類有所愛好,「這真的只是因緣巧合!」程偉豪說,他其實並沒有特別要連拍兩部恐怖驚悚類的電影,不過這兩部對他來說都有個很大的共同點,就是他覺得身為一個新導演,如果想展現自己說故事的能力,恐怖片及犯罪片可以說是世界各地新導演的入門款,因為通常這種電影比較能用較小的成本去製作出較高的效益,藉由劇本、故事上的設計就能達到一定的娛樂性,此外,在氛圍的掌握上也較能讓觀眾看到導演掌握氛圍上的狀態,而且比起戰爭片、史詩片,恐怖驚悚類相對沒有場面上堆砌的必然性。
喜劇跟恐怖片只有一線之隔
程偉豪常說「喜劇跟恐怖片只有一線之隔」,原因就是在於「說服力」,他提到尤其在台灣拍類型片,若有時出現稍微誇張或戲劇化的畫面及劇情,觀眾也就容易去質疑它的合理性,或是當角色情緒在面對每一個事件時,他的反應是否能讓觀眾感到真實,所以只要觀眾覺得不合理而導致出戲,甚至是笑出來,氣氛不對也就瞬間變成了喜劇片。
他也提到,電影對他而言是一種互動的過程,就舉類型片來說,由於現在觀眾的觀影經驗太豐富,對類型片就會有一個預設值,使得他們沒有這麼容易被滿足,所以在做類型片上要如何推陳出新也成了一項很大的挑戰。
在台灣電影市場要發揮真的很難
問到台灣電影市場的困難,程偉豪嘆了一口氣說,「台灣市場真的很累,為什麼我們都只能困在這樣的預算去做這樣的事?要提高做當然可以,但能不能走到中國市場?走不到之後,其實回歸回來台灣頂多破億,但成本基本就是五千萬,也就是要在五千萬內做完這部片,不然要回收的難度就會很高,久而久之就會形成預算規模就會受限,要發揮、發展就會變得很難。」
關於成本上的限制,程偉豪也舉了他們拍攝《目擊者》的過程做比喻,「先前相似類型的電影還沒出現時,因為沒有前車之鑑,很多投資者就會覺得沒有相同電影成功,為什麼要花這些錢投資,我們也只好不斷再將成本壓低,在這樣的情況要怎麼做?所以當我們在拍攝《目擊者》的撞車畫面要出九機時,都要先完整的想好要怎麼拆、怎麼拍、先拍哪邊,甚至如果要重來,就只好將被撞過的車體鈑金拉出來再換個角度拍,這些過程都是很困難,很折騰人的。」
拍電影其實八成的時間是在處理人的事
而拍電影除了會面臨資金問題之外,程偉豪也坦言現階段身為導演覺得最辛苦的是「要處理人的事」,他套句馬丁史柯西斯說的「拍電影其實八成的時間是在處理人的事,兩成的時間才來處理電影本身」,他說,因為不只是在一開始要說服投資者,之後還要說服編劇、監製等,當然也不一定是說服,像在討論要在台灣做某些題材及內容時,四周就會有各種聲音,簡單來說,當賀歲片、青春校園愛情片深受觀眾喜歡時,別人就會問為什麼一定要做這麼冷門的東西?」
「所以現階段讓我覺得最累的就是,那我們在六、七年前哪些人是真的有遠見去敢嘗試這些東西?又有哪些人是真的可以咬者這些信念想辦法把這東西執行出來?《目擊者》在整個過程中的辛酸跟淚水我很難很別人講,像是人情冷暖之類的。這類型的片子也容易讓人覺得類型電影難度很高而導致聲音很多,包括一堆影評人會說你的東西充滿別人的影子,怎麼樣才更有台灣味,怎麼做才更好,但也有另一派人會說你每次出來的東西都好有國際感,同樣東西但大家看法不一,我們就要開始判斷,就像我之前說的「說服力」的問題,又回歸到創作時的每個環節要怎麼做的選擇,累其實就是累在這邊。」程偉豪感嘆的說。
如果你想當導演,能做的就是「一直拍」!
最後,問起導演是否能給現在抱有導演夢的年輕人一些建議,程偉豪笑說「就一直拍吧!」,雖然他覺得自己不算太資深,不過這一路至少也有十年的經歷,「無論你有什麼想法想要拍,你就是想辦法把它落實,因為你唯有實際拍出來,不要說拿去投影展,光是給四周的親朋好友看,從他們給予你的反饋及互動,你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做這個東西,你也才真的知道你是想要跟這個世界怎麼說故事,或是說什麼樣的故事。」
程偉豪也直言「即使一開始很陽春或很糟也沒關係,你真的是唯有透過拍,才知道自己拍的多廉價、多糟糕、多不成熟,但你也是透過一直拍才能找尋你想要做的主題,而最終你也能得到屬於自己的答案,這個答案包括你有沒有想做這一行,或你想要做的是這一行的那個職位都是。」
(照片皆為榖得電影提供)
(本文由 Knowing 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