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彥呈

美國總統川普日前火速開除勞工統計局（BLS）局長Erika McEntarfer，有人批評此舉恐將斲喪經濟數據的公信力，但也有人認為川普的怒火其來有自。這家對於全球金融市場「喊水會結凍」的政府機構，到底發生什麼問題？
 
美國勞工統計局不是第一次陷入爭議，至少近年就曾鬧出提前或延後公布數據，以及與其他分析師私下討論等醜聞，這次引爆川普震怒的導火線，則是最新公布的非農報告將5月、6月的新增就業人數合計下修25.8萬人。
 
雖然「校正回歸」是經濟統計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修正幅度之大不免令人驚訝，如果聯準會的決策官員們可以預見這個結果，或許早就決定降息了。
 
經濟數據統計的困境
 
這場人事風暴，其實也突顯了勞工統計局多年以來面臨的困境：當許多家庭和企業延遲回覆，或是根本不理不睬的時候，究竟如何準確調查經濟數據？
 
先從工作流程談起，勞工統計局每月透過電話或線上調查約12萬家雇主追蹤就業狀況——這是全球規模最大、最複雜的月度調查之一。最近幾個月，大約30%至40%的企業未能及時回覆，但10年前的這一比率，還不到20%。
 
每個月底，勞工統計局會以手邊資料初步估算，然後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根據延遲回覆和修訂後的季節性調整更新數據；如果延遲回覆的雇主提供了與第一批回覆者有所落差的訊息，就有可能出現大幅修正。
就以最新的非農就業數據為例，5月、6月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的教育工作者職位，比先前估計減少約10.9萬個。
 
勞工統計局願意「認錯」 反而值得信賴
 
實際上，川普早就對於勞工統計局感到不耐，他在去年競選連任期間，曾對半年一次的「基準修正」感到憤怒。這類修正會將月度數據與幾乎涵蓋全國每家雇主的全面州級數據進行核對，釐清新成立和倒閉的企業數量，這是月度數據的關鍵盲點。
 
不只企業回覆卡關，個人家庭調查的回覆率也在緩慢下降。勞工統計局透過每月家庭調查估算失業率，10年前還可以獲得將近90%的家庭回覆率，最近幾個月卻只剩下70%左右。
 
儘管批評聲浪不斷，但也有專家為勞工統計局緩頰，因為「認錯」是一個重要訊號，反而顯示勞工統計局值得信賴，無論後果如何，都會根據最新數據做出修正。
 
根據耶魯預算實驗室經濟學主任、前白宮經濟顧問Ernie Tedeschi的分析顯示，勞工統計局在過去數十年來的修正幅度其實逐年下降。例如1970年代，初估就業資料的修正幅度經常達到1%，近期平均為0.2%左右，但他也說得直白，「我們剛剛經歷的兩個月修正幅度，確實比較大。」
 
美國通膨恐失真？
 
勞工統計局將於8月12日公布7月通膨數據，作為聯準會降息決策的關鍵指標，但這項至為重要的經濟數據也正面臨品質考驗。以往勞工統計局的調查人員會親訪各地商店查價，如今卻因人手短缺，被迫暫停在內布拉斯加州林肯市、猶他州普羅沃市和紐約州布法羅市查價，全美其他地區也有約15%的物價資料無法如期收集。
 
根據倡導為勞工統計局提供更多資源的組織「BLS之友」計算，自從2010年以來，勞工統計局從國會獲得的資金經過通膨調整後比2010年減少了22%。近期川普政府施行的凍結政策更讓情況雪上加霜，導致該機構難以填補離職人員。
 
曾任另一家政府機構的外部統計諮詢委員會主席David Wilcox比喻，經濟統計就像是替一個正在全速奔跑的人量身訂製衣服，本來就極具挑戰。
 
勞動經濟學家Guy Berger直言，「要說BLS無法做得更好，我不認同；但說做得更好很容易，那也並非事實。」